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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20)



『靜留在嗎──?』
『來了…』

那是我剛上小學不久,一個清朗的秋日下午。
碎金般的陽光下,大我五歲的哥哥靜雄站在庭院中央,背著劍袋和護具。

『可以借一下院子嗎?我想跟這傢伙練個劍。』

靜雄側過身去,同樣背著劍道裝備的男孩,氣喘吁吁地從他身後的階梯冒出頭來。

『可以呀。』禮貌性的,我對那位黑髮男孩投以微笑,『家兄平時受您照顧了。』
『不…我才是。』

黑髮男孩似乎爬階爬得有些喘,又像是在找合適的語彙,就這樣盯著我沉默了半餉。

『這位是我同學,神崎黎人。』靜雄拍了拍神崎的肩膀,『這邊則是我妹妹靜留。』
『靜留嗎…』

神崎放下裝備,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頭髮。

『真是個相襯的好名字呢。』



「所以妳想起來啦?奶奶的事。」靜雄看著裝有奶奶遺照的相框,「我也幾乎記不得她的長相了呢。」
「這就是長子的難處。」稍微帶點壞心眼,「早早開始孜孜不倦地學習,自然跟奶奶沒什麼時間相處了。」
「怎麼這麼說。」靜雄嘆了口氣,眉毛彎成苦惱的形狀,裝可憐是他的一貫技倆,「要知道,我很羨慕妳的。」

他仰天又嘆了個氣,然後就這樣向後倒在榻榻米上。

「妳回來後見過黎人了嗎?」
「…沒有呢。」
「不想見他?」
「說不想倒也不是…」應該說,是有見他的必要性。

他坐起來,趴在茶几上盯著我。

「所以妳跟女友分手了?」
「咦…」

要說誰有能耐讓我驚訝,除了夏樹和奈緒,或許就剩下我這位哥哥了。

「這個嘛…要說分手,也不算是。」
「妳以前不是會這樣含糊其詞的孩子喔。」
「這也沒辦法。人活久了,總會有明白自己智慧不足的一天。」

靜雄不置可否地苦笑著。
入秋的涼風吹來,風鈴逕自開始叮噹作響。

「我這陣子應該會找黎人出去喝兩杯吧。畢竟在國外待久了,還真的會想念故鄉的酒呢。」靜雄豎起手指,「菊乃井喔。要來嗎?」
「承蒙您苦心安排。」我將十指併攏,平放在桌上佯裝作揖,「那我是去或不去好呢?」
「別這樣啦,真可怕耶。」

靜雄露出「怕了妳了」的表情,將視線移往庭院。

「真懷念啊,那半年裡,我們三人常常在這裡練劍呢。」
「……」
「我一直在想,如果跟妳歲數差距再小一點就好了。」靜雄感嘆地說,「這樣我們一定可以在這個院子裡多待幾年吧。」

第一次見到黎人的半年後,靜雄與黎人便從小學畢業,進入了住宿制的中學。
碎金般的陽光依然灑落,但我的庭院又一次恢復了沈寂。

「說說黎人的事吧。」俗話說動之以情,果然有理,「我對他的印象怎麼也統整不起來…」
「那傢伙啊,別看他一臉奸巧,其實腦袋硬得很。」靜雄露出一抹惡意的微笑,「知道他為什麼跟我變成朋友嗎?」
「這還用說,是臭味相投吧?」
「錯──其實他是喜歡上妳了啦,所以才一天到晚找藉口過來練劍。」
「這樣嗎…」
「要知道,妳很早就是神崎家的少奶奶候補。」靜雄持續壞笑,「但妳不曉得對吧?他實在太擅長裝得一臉道貌岸然了。根本就為了妳才跟我們家結成企業聯盟,平常還老是一副沒這回事的樣子。」
「那是人家跟你不同,還算是個紳士吧。」
「喔?開始幫他講話了啊?」靜雄的雙臂不滿的抱在胸前,「紳士什麼的不予置評,但說真的,他是正義感很強的人。」

正義感啊…我想起黎人是檢察官這件事。該說符合這樣的性格嗎。

「說是正義感啦,到頭來其實還是死腦筋。」
「是嗎…我倒覺得他給人一種隨和的感覺呢。」
「人都有好幾個面向的嘛。」

說出這種話的靜雄,不管怎麼看,都只有痞子一個面向。

「要親自確認看看嗎?」
「…你還沒放棄啊。」
「雖然很希望妳多少顧及我的面子。」靠在門邊,靜雄半長的髮絲微微被風吹動,「但決定權可不在我喔。」

靜雄的話,伴著風鈴清脆的聲響,一字字打進了我心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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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雄勒…
然後是跟光さす庭致敬,我超喜歡這意象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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